安曼

西游以约散记三

发布时间:2020/8/19 17:50:38   
文/三营长十二、烟餐厅里有个泳池中东的第二个夜,我们在首都安曼的万豪酒店住下。大巴车把羊群们载到酒店门楼,我们第一次感受到贵宾级待遇,宾馆里派出三位男服务生给我们搬箱子,然后帮我们在每个箱子上贴上房间号。这个酒店,比以色列那个,好过几条街。要是说,什么五星级酒店,提比利亚那家绝对是忽悠人,安曼的这家,就有真切的星味了。以色列是中东唯一的发达国家,但是,它却在很多地方不如约旦。特拉维夫街上的车子不如安曼高级,就比如我们乘坐的大巴,约旦的明亮宽敞且整洁,座位是皮沙发,远远比以色列那辆好,尽管设计上不合理,我头顶被碰了好几次。不过据说是中国生产的,我也原谅了。还有,约旦的男人,不管是服务生还是政府工作人员,头发都理得非常整齐、油亮,比以色列男人干净,更加注重个人形象。感觉胖子也比以色列少。酒店呢,同样号称五星级,提比利亚的那家和大学宿舍差不多,进进出出都是安监,保安拿一根感应棒在你大腿上点来点去的,和在学校里一模一样,烦人。所以,你要享受人生,千万别去发达国家,要去发展中国家,别去以色列,要去约旦埃及和阿联酋。因为发展中国家好面子,讲排场,喜欢打肿脸子充胖子般的招待你。据说,中国是世界男人的天堂,一个欧洲绅士在中国呆一个月,保准乐不思蜀,回去反而不适应了。一句话,有土豪的国度就好玩,当然前提是你要有钱。关于旅游,郑峰老兄有过非常好阐述,他说必须要满足三个条件才行,一要有时间,二要有身体,三要有实力。空闲、健康加上有钱,是旅游三个必备要素。我国的公务员待遇不错,所以退休后就空闲健康且有钱了,他们每年在世界各地巡游,成为旅游国家的新贵。我早上不洗澡,张引晚上不洗澡,所以,晚餐往往是他比我早到餐厅十分钟,早饭则相反,甚至更多等待,因为他喜欢任何事情都放到早上去做,包括整理行李箱。安曼的那个晚餐,由于旅途劳顿,我本来打算不下楼去吃了,看到张引发了一张牛排的照片,加上餐桌边上有游泳池,有椰枣树,感觉行,便经不住诱惑,下楼去吃了。这是个非常好的餐厅,有音乐泳池和椰枣树,灰色的地板和桌布,绿色的池水、树叶和餐巾,还有刚刚洗过澡而浑身舒畅的身体,一切都叫人顺心顺意。张引带来一小瓶粟烧,我们分着喝。出人意料的开心是,这是一个露顶的餐厅,可以边喝酒边抽烟。起初我还没有发现,是范老大经过我们餐桌边,他说的。他说这里可以抽烟。我说室内不行吧。范老大说,绝对可以,有问题他担着。然后很神秘地悄悄地说:“我调查过了,他们都在抽,所以我们也可以抽。”他说完就很神秘地离开了。张引在边上呵呵笑着,对我说:“这是个露天餐厅,顶篷上透着空气,酒店的烟灰缸都摆在这里了,可以抽,可以抽。”哎,我们抽烟的人到处受到排挤和歧视,在约旦的酒店里,算是找到尊严了。这也是我对约旦感觉好的一个原因。出门来旅游,一方面是看世界,还有一方面是看内心。在家里审视自己和在圣殿山审视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一次好的旅游,不但可以饱览美景、品尝佳肴,还可以找回自己。我早已将自己迷失,所有的生活过往,都是在极不规律的节奏中勉强对付自己,今后也不会有一个很好的交代,无论是对父母,还是自己的女儿。我的悲观构成了我的现状,觉得一切都不会比现在更好,勤奋努力只能叫自己稍微安心,而不能拯救自己。所以,我不喜欢旅游,不喜欢各式各样的活动,不喜欢参加什么协会什么组织,我能做的,就是每天在迷失的海洋里沉沦。这次出门,到约旦了,在安曼的酒店里住下了,在如此安静的异国他乡品尝美食了,再加上可以随意点上的烟,我第一次感受到,沉寂多年的心结,似乎打开了一点。此刻,我很愿意和同桌的三位聊一些事情,包括彼此的人生。我在桌上阐明了我的态度,人生短暂,不能太浪费时间,交往需谨慎,我不愿意在一些无所谓的场合对那些无所谓的人说废话,任何不相投的交际,我选择逃避,最终选择绝缘。当然我的这些话不能举例展开,否则会得罪人。他们似乎也听懂了我的意思,又似乎都坚持着各自的“己见”而没有说出来。反正是,气氛还算融洽。我们甚至谈到了文学和写作,现在想来,也叫我意外。我对于怎么理解小说的语言,高谈阔论了十来分钟,直到吃掉盘中最后一块肉。也许,这正是我所幼稚的,他们所体谅的吧。他们不过是希望我通过聊我自己喜欢的话题,而他们表示礼节性的赞许,以满足我的虚荣心,叫我的心情更加好起来。至于他们在我的聊天中有没有收获,就不得而知了,也许不重要了。十三、伊尔比德,一路夕阳北部边境入关后,大巴车奔驰在约旦伊尔比德省的乡间道路上,经过广袤的沙石地,热闹的集镇,和简陋的农村。日落时分,约旦河西岸那边照射过来的夕阳,像一帘橙红的面纱薄薄地在小镇集市的上空飘动。这是一个傍晚的路边集市,感觉还没有到最热闹的时候。一辆小货车载着满满一车青瓜停在路边,年轻的父亲和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在娴熟地,把一根根还带着黄花的青瓜装入白色的塑料篮里,像砖头那样叠起来,摆在路边摊上。已经有闲散的人前来问价,这样,穿着拖鞋的父亲要在货车和摊位之间匆忙走动。他的脸紧绷着,感觉有太多的活要自己照看,或者是为尽可能占领今天傍晚市场的份额而忧心忡忡,又或者,在麻木地经受着眼前的一切。而那个男孩,完全沉迷于劳动之中,动作一点也不比自己的父亲慢,外露在体恤衫外的细细的肩膀散着黝黑的油光。他恍若和喧嚣的周边完全隔离,这种在少年时就承担起家庭之累的场景,就是我的曾经,更是我父辈们的曾经,我许久没有看到了,在沿海中国,那是每天要父母开车子来接送上下学的年岁啊。太阳的余光从马路市场联排的屋顶绕过来,男孩的脸,红扑扑的。他眼睛下垂着,露出超长的睫毛。由于几句叫嚷,他终于回头看了一下。边上又来了一辆小货车,两个男人正在把刚刚收摘下来的西红柿一筐筐搬下车来。这种有节奏的吆喝,正是他俩搬筐下来的共同使劲发出的声音,也叫路边渐多的人们产生极大的兴趣,马上就有两个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和一个裹着头巾的女人围上前去。市场一家卖糕点食品的门口,着地板坐着四个年轻人,有两个抽着烟,一个斜着头看着装有西红柿的那辆货车,一个用右手在左肩朝下的胳肢窝附近搔痒,见车内拿着手机的我,马上将手伸出来,对我竖起了中指。大巴继续堵着,但是我不敢再盯着看,我抬头望向了远处。远处是一望无垠的沙石地,在橙阳下此起彼伏,约旦河就在沙石地的后面。这是一条干涸的河,以色列在年把加利利海筑了坝后,约旦河就不再是河了,她像一个站在人生尽头的老妇,无奈地躺在孤独的空房里,奄奄一息。她下流的死海,因为50多年的断水,海平面每年要下降一米多。跟以色列不同,约旦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国家,这个国家没有完全沉迷在民族主义的热火中,主张和平发展经济。所以,约旦是极少数和以色列建交的阿拉伯国家,这一切大概要归功于老国王侯赛因。导游小王介绍,侯赛因国王是一个非常亲民的人,所以大家都爱戴他,但是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卓识远见,以及果敢的作风,获得了在阿拉伯世界和以色列共同的良好的口碑。《中东观察员》曾经撰文介绍侯赛因对如何处理民族主义和建立国际秩序之间的矛盾有客观的理解,他不同意以埃及前总统纳赛尔为代表的,阿拉伯一体化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的,代表绝大多数阿拉伯国家元首观点的提议,侯赛因认为,国家间的完全平等更优先于充满阿拉伯民族主义色彩的一体化进程。所以,他倡议并实现了约旦和以色列建交,由此结束了和以色列长达46年的战争和敌对状态。曾经遭受“以色列灾难”的约旦,能够在强国富民的国策下把受欺凌的往事抛下,敢冒非一体化之大不讳,这是需要力挽狂澜般的勇气的。我在想,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曾被别人咬过,阿拉伯国家如此,犹太人更是如此。雪马兄继留耶路撒冷的那两天的导游,一个犹太中年男人在向雪马兄介绍自己的家族时,说起他的两位直系亲属都死在了纳粹德国的集中营。雪马问他:“还有仇恨不?”那个犹太导游说:“没有,我所要做的就是认清这个事实不要忘就行了,至于在这个事实上再生仇恨,那完全没有必要。”我想,侯赛因国王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我其实是在这天过边境的上午和下午,在约旦河的两岸,坐在以色列低级的大巴和约旦高级的大巴上,看着以色列现代化的都市和约旦伊尔比德贫瘠的沙石地。思考着战争和和平。这次以约两国的景点游,下车看和车上睡的时间各占一半,也许车上睡的时间比下车看的时间更多,所以,车上睡不着的那些时候,我尽是在瞎想着这些问题了。我还想起,这个伊尔比德省,对于中国足球,也是一个惨痛回忆之地,就在20多年前,施拉普纳带领的中国队,在这里输给了有“鱼腩队”之称的也门队,止步世界杯预选赛,想想明天的比赛,中国对叙利亚,不要再这样了。但是事与愿违,第二天的14日,中国队慷慨地送出一个乌龙,蒙羞于迪拜。呜呼。十四、城堡山上的女人和猫安曼的上午,首先去城堡山,看大力神殿遗址。大力神就是赫拉克勒斯,宙斯的儿子。大巴开在清晨安曼的街头,我在混沌中,听小王介绍着这里普通市民的生活。安曼的居民生活节奏比较缓慢,上午9点以前,很多商店不会开门,你甚至在街头买不到早餐。他还说,世界杯的奖杯就是大力神杯,殊不知,虽然我们的车子离神殿越来越近,但中国足球却在几小时后栽了大跟头,与奖杯渐行渐远。小王还介绍了约旦阿拉伯人多妻的婚姻制度。这个制度有着严格的规定,并不是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男人可以随意为之。比如,一个男人有两个妻子,他必须给这两个妻子分别的住处,在金钱、时间甚至情感分配上都要平等,绝对不能因为喜新厌旧而在物质上产生偏袒,那是违法的。当然,在穆斯林的教义中,对女人规定更加严厉,传统的妇女出门要把身子严严实实地遮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据说,她们一旦被丈夫休弃,就不会再有另外男人娶她。感恩于今天上午的好天气,没有雾霾,晴空万里,大家的兴致逐渐高涨起来。站在城堡山的山顶上,我们可以俯瞰到安曼整个山城,并在和煦的微风中感受着这个古罗马城邦国的雄伟和悲壮,何曾不是一种释怀。我们当中那些女士们,穿着靓丽的衣裳,穿行于高大的城柱子之间,在有着几千年历史的遗址上,尽展韶华,留下了曼妙的身影。我独在石凳上呆坐。我看景物习惯于远远近近瞄上一两眼,然后就不再去细看,我更愿意欣赏的是遗址的天空,和地上的杂草。然后闲坐着,茫然地望着面前形形色色的人走过,他们或欢笑,或低语,一些情侣手牵着手,在心仪的景点前相拥在一起,各种自拍。我愿意在惬意的空气里一边欣赏别人的甜蜜,一边舒展双腿,让阳光尽可能多的洒遍全身,同时闭上眼睛,冥想。冥想是阳明心学家们最喜欢做的事,他们通过冥想写出一个又一个著作,我通过冥想抽掉一支又一支香烟,至于有什么收获,那就是脚边的那些烟蒂,其他一无所有。约旦有很多流浪猫,长得和中国的土猫没有区别。昨天在安曼的市区,我和张引饭后去散步,就看到几只猫在街角的垃圾桶边穿梭。在城堡山上就更多了。城堡山上的猫,一点也不怕人,我们走过去,它们不但不散开,甚而在我们的脚边穿来穿去,显然不把我们当外人。更感觉是我们在侵犯它们的地盘,打扰他们的家园,对着我们喵喵地叫,像是在责怪我们。猫的高傲我见识过,但野猫如此的不惧怕陌生人,倒是在此地第一次感受到。于是,在我们的照片中,总是有猫的身影出现,赶也赶不开,幸好猫也不怎么伤风景,便也将就了。我坐着的石凳前面,是一棵衰败的低矮的柏树,柏树下面是一块小沙地,沙地里匍匐着一只纯白的猫,白猫边上还有一只橘猫。但是很明显,白猫才是这沙地的主人,那只橘猫像是它的警卫,只能在沙地的边沿站着,对着经过的游人喵叫。而白猫呢,很有威严地匍匐着,旁若无人,一动不动,像埃及的狮身人面像那样,几乎静成一尊雕塑。龙哥说,这白猫是这里的公主,其他周围杂色的猫,是她的臣民。我看着也像,很想走近去撸一下公主,但是心生胆怯,总怀疑这样会受到群猫的围攻。女人们野开心了,到处都是她们的欢笑声,她们三人一组两人一伙的,在城堡山上流连忘返。张引和袁老师,这两位队伍里的摄影大师,此时可把他们忙坏了。他俩像两个埋伏在壕沟里的战士,突然起身,背靠着背,凭着英特纳雄耐尔一定胜利的坚定信念,持着价值不菲的“机关枪”,对着游学队伍的美女们四处扫射,不亦说乎。张引还心血来潮,组织阿杜波波等几位,导演起一剧神殿里的时装秀来。大家出行的行李箱都差不多大,但我想不通的是,我箱子里的衣服,四天换下来全部阵亡,到第五天,只能挑干净一点的重新穿上了,而我们的女将们,正装裙子短袖卫衣换来换去,没一天重复,且一天比一天艳丽。她们的箱子难道是魔盒做的吗,难道是布袋和尚的那只布袋吗,里面除了拿不尽的小吃,五花八门的洗漱化妆用品,居然还能装下这么多的衣服。石凳边上的猫越聚越多,神殿那边的女人们越玩越嗨,我脚下的烟蒂一个接着一个,口中却干涉难忍。我突然想起我的矿泉水忘在景点外的大巴上了,便去附近厕所的水龙头接了点水喝。以色列的自来水可以饮用,约旦的自来水就不怎么干净了,小王告诫过我们不能直接饮用,但是我实在渴了。那天晚上,我肚子就开始有点不舒服,我一直怪罪于约旦路边饭店的饮食不卫生,其实心里明白着呢,明显是那捧自来水在作祟。石凳边上,是一片略斜的山崖,离神殿一矢之地。这里正面迎着太阳,光线特别足。站在山崖边望过去,可以看到十来公里开外的山脚,安曼城相对偏僻的另一边,在此地尽收眼底。这里的流浪猫,在我们刚进来那刻,大都在这个山崖边上晒太阳。但是此刻好多猫都不见了,也许都逃到山崖下面去了吧,因为山崖边降临了两位仙姑:陈捷老师和波波美女。两位仙姑大驾光临,起初我还真没注意到。我重新回到石凳上时,一只瘦弱的灰色小猫在凳脚边对着我喵喵地叫个不停,叫一下,朝山崖边上望一下,如此反复几遍。它是告状来了,小猫喵道:“大哥,你看看你们的那两位,把我们的暖地占据了,我们不能晒太阳了。”我看过去,见陈老师和波美女,两人在山崖上相互拍照。陈老师在山崖边上摆了几十个“坡斯”,几乎把自己左肩上的领口给扯斜耷了,拿着手机的波波在边上哈哈大笑。然后两人位置交换,比拼谁的“坡斯”多,谁的“坡斯”更好看。两位仙姑在山崖上玩疯了,要不是队伍在集中呼叫她们,还不知道她们会“坡斯”到什么时候呢。以色列第一天,也许大家受了什么惊怕,气氛在欢笑中略微有一些阴郁。到了安曼酒店下行李时,大家开始真正的活泼起来了,以为终于达到了安全地。恰恰是波波突然对大家说:“你们知道吗,以色列真的在打仗哦,真的有炮弹朝我们打过来哦,真的好危险哦。”我们都安慰她,但她还是一脸惊恐,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甚至建议大家直接坐飞机回国。才过了一夜,在城堡山上,玩的最嗨的也是她,范嫂问她:“不怕打仗了?”波波笑着说:“不怕啦不怕啦,这里这么开心,一点不怕啦。”十五、佩特拉,天黑请祈祷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什么是文明。当一种文明践踏另一种文明时,它又和野蛮有什么区别呢。每一种文明里,人们都有信奉的神,给神建造最好的宫殿,供奉最优等的食物,甚至以血祭幼童的方式来祈求神的庇佑。最终,当这种文明消失时,他们的神又在哪里呢。当下的我们,生活得很惬意,我们每天在感恩,我们也以为自己很强大,殊不知,远古的纳西泰人在岩洞壁内深处某个无知的世界里,看着峡谷中熙熙攘攘的游客哈哈大笑,笑我们是多么无知多么可怜的人啊,因为他们曾经也是那样的人。我们没有经历过毁灭,所以我们永远没有纳西泰人的痛苦、绝望和觉醒。当纳西泰人的神,一夜之间将所有受奴役的族人带离现实世界,去辽阔无垠的他界生活时,纳西泰人是否还在留恋他们生活几百年的地,是否还记得开创佩特拉文化而几十代人生生不息的奋斗?文明就如沙漠里的蚁巢。蚁巢内部结构复杂,等级严明,它们对自己世界建设的能力,对内部通道、壁室、储仓、皇宫等建筑的巧思佳构,一点不输于人类。蚁巢里每一只蚂蚁都是骄傲的,认为这个世界属于它们,认为它们创造了空前的文明。直到它们被另一个更大更优秀的蚁巢侵灭,彻底跪在毁灭的现实面前时,它们才明白,一切的文明都构筑在谎言和臆想之上,文明其实就是另一种野蛮。古佩特拉就是这样的一个“蚁巢”。我们从卡兹尼神殿、女儿宫、半圆形剧场以及这么多的陵墓、神社、居室、雕像上面,可以看到在南约旦干旱的沙漠中,曾经出现过如此繁华的王国。我们通过这一个个遗址,用手指细细触摸暗红色岩石壁上的斑驳痕迹,能隐约感受到一些场景来。一个来自遥远东方的商队来到这里,随行的骆驼上满载各种来自异国他乡的宝物,他们进驻佩特拉首都来朝拜令人尊敬的君上,献上贡礼,并期望得到尊上的允许,能在城里交易一个月。国王命令祭司在一个月明的夜里,在篝火燃烧的卡兹尼神殿面前占卜问天,如有吉兆,便颁布许可令,并赐给远道而来的商队头领椰枣果和羊奶酒。如果是凶兆,商队必须连夜离开。所幸的是,这次的商队得到了允许,国王不但给予赏赐,还请他们入住驿馆。商队头领喜出望外,拿出珍贵的祭物献给纳西泰人的神,而且带领商人们围绕神殿面前的篝火载歌载舞。我们看到,在峡谷盆地的溪流边,一个胸前挂着象征信物的贝壳串链的妙龄少女,在傍晚的柔阳里和一个纳西泰年轻的小伙嬉戏,路过的人们纷纷给他们祝贺。这是国王的掌上明珠,纳西泰人的公主。陪伴着她的是纳西泰族最英俊且最勇敢的小伙,他曾经在一次与外族的战争中独自击杀数十人,他是纳西泰人心中的英雄,他和公主是天生一对。人们每日期待公主大婚的那一天的到来,并期望在那一天去献上自己最真挚的祝福。然后是,纳西泰人中有一个佝偻、黑面且龅牙的方士,终于从外谷的穆萨村那边引来了水,他建造出来的引水工程解决了城里的缺水问题,百姓欢呼雀跃,国王大加赞赏。根据承诺,国王将公主许配给了方士。美丽的公主在女儿宫和方士举行婚礼的前一夜,她的情郎带领其他几个英勇的同伴,离开了首都,去了遥远的地中海。罗马人再一次攻来。睡在温柔之乡,多年没有战争的纳西泰人终于明白,缺少了那位年轻的民族英雄,神殿前那段狭长的峡谷不再是天然的屏障,罗马人的铁骑轻松攻开城门,在佩特拉城里烧杀淫掠三天三夜,国王被吊死,公主沦为歌妓,所有的纳西泰人都成为了罗马人的奴隶,繁华的首都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然后罗马人在这里凿山劈路,在峡谷盆地边上建造了大型的剧场。建造这个剧场,累死了数以千计的纳西泰人。剧场建造好后,罗马人隔三差五在这里观看人兽搏斗,声色犬马的奢侈的生活叫纳西泰人苦不堪言。一个漆黑的晚上,年轻的纳西泰英雄带领十来个人潜入佩特拉,杀了几个夜巡,在剧场的铁笼子里解救出赢弱不堪奄奄一息的公主。但是在峡谷的出口处,被守城的罗马部队围住,年轻人在经过几小时厮杀后被缚。第二天,罗马将官将年轻的英雄和公主双双吊在卡兹尼神殿前的木柱子上,当着众多纳西泰人的面,放出两头饥饿的狮子。当狮子撕咬着这两具可怜的尸体时,纳西泰人的神经,在此刻彻底被击溃。当我们走在狭长的山谷里,仰望着伟岸肃穆的卡兹尼神殿,穿行在剧场的断柱残壁中时,我们被远古人创造的伟迹所震撼,对纳西泰人的文明钦佩不已,但是我们何曾去感受过他们所经受的屈辱和绝望呢。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些遗址上欢笑和留影,正如旷野里几只小狮子,在开心地玩耍一个骷髅头那样。十六、尼波山,摩西的最后时光马德巴市看了那张残缺的马萨克地图回来,小王说,在路上找一家饭店吃中饭,然后一起去尼波山上。地图显示,马德巴圣乔治东正教堂到尼波山,十来里路,因为隔着一个中饭,所以到山上的目的地,已经下午两点了。经过小王介绍,也根据我极其有限的那点基督教历史知识,我知道,尼波山,是摩西带领众多族人最后的憩息之地。就是说,摩西在这里走完他人生最后的路程,他一路带领过来的犹太族人,极大部分,根据上帝的指令,不准更进一步穿过约旦河进入耶路撒冷,他们也终老在那里。但是我还是用了“憩息”两字,因为,尼波山只是他们途径的一个无名之地,摩西他们到了这里,也只做暂留,他们的目的地是圣城耶路撒冷。站在尼波山上极目远眺,你可以看到早已干涸的约旦河床和镶嵌在地面深处的死海,据说空气好的时候,还可以望见河对岸圣城的金色塔顶。但是这天,我并没有看到耶城,我也不承认这天的空气不好。小王说,晚上铁定能见到耶路撒冷的万家灯火,这我倒是相信的。我把晚上见到耶城万家灯火的情景当作是摩西时代的神迹。摩西时代,他们是看不到耶城的任何灯光的,但是摩西时代的犹太人,他们的内心比现代耶城的灯火还要明亮。我和张引聊天时,数次说起,来约旦这个地方看遗迹,不一定要用眼睛看,要打开心眼、打开慧眼甚至打开法眼去看,眼睛看到的不真实,心眼看到的才更加接近真实。摩西的尼波山,和我们的尼波山不一样,他那时只是一座荒山加一些简陋的草棚而已。摩西花了四十年时间,把二百万犹太同胞从埃及带过来,一路艰辛来到这里,他们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啊:人类的苦难他们每天都在经历,人类的悲剧在众多的族人中每天都在发生,他们每天都在经受着精神的摧残和信仰的考验——他们是三千年前地球上最含辛茹苦的迁徙族,是人类文明发展到信仰文明时最坚定最刚毅的实践者。尼波山上,现在颇有一些建筑和雕塑了,有教堂,有展览馆,有摩西的抽象化的雕像,以及更加现代主义的他的手杖的雕塑,还竖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摩西坐化和升天处”,等等。这些建筑和雕像我都不要看,上面的各式解说文字我也很忽视。偌大的尼波山,谁也无法确定当年的摩西在何处升天,有专家甚至考证一切的当时发生,其实并不是在这个山头。但是,当我伫立在山顶的岩崖上,在微冷的风中闭眼感受时,我倒是能够真切地“看”到真正的尼波山和真实的摩西。当时他已经接近岁了,他每天在岩崖边上坐着,好几个信徒在边上扶持着他,一起朝西北遥望,时时刻刻向着耶路撒冷,那块上帝应许之地跪拜祈祷,直到生命走向尽头。上帝偏袒犹太人,但犹太人又如此的不争气,数次惹上帝生气。上帝是严厉的,要不是摩西百般恳求,上帝老早在摩西出埃及的途中,将犹太族人灭了。所以,没有摩西,就没有犹太人,没有摩西,就没有现在的以色列。摩西不但拯救犹太人的性命,更拯救了犹太人的灵魂,摩西就是犹太之神。就这一点,我想着我们的先祖,谁有像摩西那样的地位呢,盘古,女娲,祝融,或者大禹,他们也救我们性命于劫难,但是他们没有拯救我们的灵魂;孔子,老子,或者墨子,他们没有拯救我们的性命,也没有拯救我们的灵魂,他们只是叫我们明白了更多的道理而已。那么,佛陀释伽牟尼呢,他能够拯救我们的灵魂,但只是一部分,不是整体,而且,他没有和我们华夏民族共同经历过磨难,我们认识佛陀时,他早已远在西方极乐世界,更不必说他是印度人了。我们相比以色列人的遗憾,如果这个遗憾存在的话,就差一个“摩西”。写这个段落前,我搁笔了好些天,一者去了趟上海,回来感冒了好几天,浑身不得劲。二者呢,我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其实也非常的小众,正能量满满的人们肯本不屑于顾问,就是,摩西在尼波山的最后几年,除了遥望圣城作各式祈祷外,平时在做些什么呢。有人会嘲笑我:“那么他就是过着一个普通老人应该过的晚年生活咯。”他这样回答我也是对的,我们的浅薄之处也正是在于此——既然是普通老人之生活,就不必去细究他吧。我不想这样。摩西是当时犹太人中唯一能和上帝对话的人,他是神一般的人,他在生命的最后日子,过得肯定和普通的老人不一样。进一步说,此时的众多犹太族人都相信了上帝的威严和神通,他们中也有和摩西一般的老者,他们的最后日子和摩西比起来,应该有些许不同吧。然后,我在几天前,将这个问题抛向了上虞百官的夜空中,静等摩西的降临,希望他能以当事者的口吻,当面给我讲一下他最后时光的“普通生活”。摩西最终没有出现。一个生性顽劣没有任何信仰的写作者,不会得到任何神灵的青睐的,哪怕是在他的梦中。这几天,我也做了几个梦,这些梦和此次的中东之行无关,尽是些平时生活琐事的幻化,不值一提。就是有一天晚上,凌晨2点回家,在楼下的电梯口将要按电梯时,电梯门自己打开了。我走进电梯,后背的衣裳突然紧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挤着。于是我不按楼层,等待“他”来给我按,却久久不见动静,但是背后的拥挤感还在。当我按了楼层时,电梯的地板“咚咚”敲了两下,然后缓缓上升。出了电梯后,我一直在回想“咚咚”的敲打声,感觉好熟悉。终于,我想到,在尼波山上那天,由于肚子还是不舒服,就独自去山上的厕所大解。当时厕所里空无一人,我找了一室插上门方便时,便听到插门上“咚咚”响了两下,和电梯里的声音相同。我在里面说:“有人。”外面就不见动静了,也没有走路的声音。等我方便好开门出来,厕所里依然是空无一人。想到这里时,我后背突然放空,没有拥挤感了。我把这次关于“咚咚”的感觉当作“摩西的来临”,他是在警告我,叫我既然写游记就老老实实的写,不要尽写些关于他的臆想的事去蛊惑世人。预览时标签不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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