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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莱娜比奈用影像捕捉建筑之魂澎湃在线

发布时间:2023/4/11 14: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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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影像捕捉建筑之魂

摄影:埃莱娜比奈

采访/撰文:周仰

《中国摄影》杂志年6月刊

尽管总体上“摄影”这一媒介在人们的认知中,已经大致脱离了客观性的枷锁,即我们认可摄影师在创作中有主观选择和表达的自由,但一些特定门类的摄影,却依然被期待作为纯粹的记录,且仅仅是一种技术,建筑摄影便是其中之一。

法国瑞士籍摄影师埃莱娜比奈(HlneBinet)希望改变对于建筑摄影的这种刻板印象,4月17日,在黄浦江畔的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三楼展厅中,比奈领着我巡视了正在上墙的作品后说:“我希望将建筑摄影带上另一个台阶,人们总认为它枯燥、技术,而不是艺术的、诗意的,但我想改变这种认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比奈的照片是完全脱离建筑本体的艺术品——“也有一些艺术家只是把建筑当作原材料,来创造一些抽象图像,或者在其中投射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观念,”她补充道,“但我的作品依然关于建筑,以及建筑师的梦想。”在建筑拍摄手法的谱系中,如果说以展示建筑全貌为目的的纯粹记录和把建筑当作实现艺术家观念的素材是两个极端,那么比奈的实践便是探索了一条中间道路,体现她身处建筑之中的选择性凝视。

埃莱娜比奈,《彼得卒姆托,卒姆托工作室,哈尔豋施泰因,瑞士格劳宾登》,,数码C-Type,cm。艺术家供图。

当问及她与镜头中建筑的关系,比奈提出了演奏家与乐谱这一比喻,“摄影师需要这个世界,或者说建筑之于我,就像乐谱之于演奏家”——建筑已经存在了,而她提供的是个性化的诠释。

两天之后的4月19日,比奈在中国的首次个展“埃莱娜比奈:光影对话三十年”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开幕,在当天下午的讲座和导览中,她再次提及乐谱的比喻,并且强调“对话”这一概念在自己作品和展览中的重要性:她与建筑的对话;建筑与建筑、照片与照片的对话;观看者与照片的对话。

展厅中的对话从江南园林的墙垣与季米特里斯皮吉奥尼斯(DimitrisPikionis)创造的雅典卫城路径开始,狭长通道右侧是一系列由她在暗房亲手放印的黑白照片,尺幅不大,展示了江南园林的空间。

不过,无论是蜿蜒的走廊,还是几枝纤竹的投影,或者是透过门扇之所见,白墙总是其中真正的拍摄对象;左侧,则是阳光下通向雅典卫城的石路的大幅照片,“我决意在这两组照片之间建立对话,因为它们都是不可见事物的映像。”

比奈在展览图录中写道,在她看来,皮吉奥尼斯通过石材的集合排列,营造了一种联想体验,而园林的墙同样唤起人们的想象。“墙是一种边界,却创造了只可想象的无限图像。它是关于你无法去到的地方。”比奈说,“通过拍摄墙,我希望予以观看者想象的可能性,所以这个系列不是关于身处园林的物理空间,而是关于我们头脑中的无限世界。”

“埃莱娜比奈:光影对话三十年”展览现场;供图: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摄影:蒋文毅

埃莱娜比奈,《留园,苏州园林,中国》,,数码C-Type,cm。艺术家供图。

埃莱娜比奈,《季米特里斯皮吉奥尼斯,卫城,雅典希腊》,,数码黑白银盐,cm。艺术家供图。

比奈于10年前与家人来中国游览时第一次进入江南园林,她看见那些斑驳的墙,便被深深吸引了,她暗自对墙垣说,“我会回来的”,因此,当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邀请比奈进行个展并希望她能够为之特别创作一些带有中国元素的作品时,她立刻决定来拍这些墙。“必须澄清的是,这个系列的拍摄对象是苏州园林的墙,而不是园林本身,因为江南园林这个话题对我来说太大了,恐怕10年都拍不完。”比奈如此解释这个特别创作。

通道尽头左手边是较为独立的一处空间,这里完全让渡给了园林墙垣的世界,随着摄影师不断靠近墙面,画面益发抽象,我们不再看到空间结构,而是时间在墙体上留下的天然青绿山水。虽然比奈在创作中更常用黑白胶片,但她总会同时带上一些彩色胶片,并根据现场的感受做出选择,墙垣的系列似乎是她运用彩色较多的一次,因为她意识到,墙上那些让她着迷的水渍或者绿苔,在黑白照片中更像是破败的迹象,而在色彩中,它们呈现出生命。

第一眼看,她在这些墙垣影像中运用的中间大量留白的方式,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中国的文人山水绘画,不过她坦承,尽管在拍摄前她在苏州博物馆看到了一些经典水墨,拍摄时或许潜意识中进行了参考,但对此却并未深入研究。事实上,大多数古代园林绘画和相关分析都更强调园林内部作为自成一体且隔绝于世的空间,而比奈镜头中的园林墙垣则是通往想象中的外部世界的法门,为我们提供了与园林传统有所联系又跳脱其外的独特视角。

埃莱娜比奈,《留园,苏州园林,中国》,,数码C-Type,cm。艺术家供图。致谢:安曼画廊(ammann//gallery)

埃莱娜比奈,《留园,苏州园林,中国》,,数码C-Type,cm。艺术家供图。致谢:安曼画廊(ammann//gallery)

转向通道右边更大的空间,其中则汇集了比奈30年来以自己独特方式拍摄的百余幅胶片作品,根据她自己对这些照片的分组,不同建筑师,不同时空,甚至建筑和自然,在这个白色空间中发生着对话,在导览中她漫不经心地提到,这个展览空间的设计甚至可以被看作她自己的第一个建筑作品。

年出生于瑞士索雷尼奥的比奈曾就读于欧洲设计学院(IstitutoEuropeodiDesign)的摄影专业,毕业后在瑞士日内瓦大剧院短暂任职摄影师,但歌剧和芭蕾并未予以她发挥创意的空间,她很快便不能满足于仅仅拍摄表演。20世纪80年代,她随时任伦敦建筑联盟学院(ArchitecturalAssociation)教师的丈夫白瑞华(RaoulBunschoten)移居伦敦,开始接触到一批致力于创造新建筑的年轻建筑师,他们将建筑视作自己的宣言,不愿意向商业妥协。

在伦敦建筑联盟学院主席阿尔文波亚斯基(AlvinBoyarsky)与其他同僚的鼓励和引荐下,比奈开始拍摄并以自己的方式诠释这些新锐建筑师的作品。年标志着比奈作为建筑摄影师生涯的开始,她独自来到柏林拍摄约翰海杜克(JohnHejduk)的公寓楼项目,这是一次孤独而消耗的发现之旅,彼时她没有助理,没有拍摄建筑的经验,也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

埃莱娜比奈,《约翰海杜克,公寓楼,德国柏林》,,手工黑白银盐,.5cm。艺术家供图。

一个人与建筑面对面,比奈必须依靠直觉前行,而她也几乎从一开始就意识到自己想要怎样的建筑影像:比通常预期的“竣工照片”少一些客观、少一些精确。“事实上,你无法在摄影中再现真实的空间,”比奈解释说,“在照片的二维平面中,你总是试图去寻找那个缺失的维度,但几乎不可能找到。”在真实的建筑中,我们通过身体感知空间,行走其中,人声或鸟鸣进入了听觉,不同气味充满了嗅觉,或冷或暖,亦或者我们还能辨认出某些植物,这是一种全方位的体验。既然这些维度在摄影中无法找回,比奈索性反其道而行,与其试图从外部向观看者展示关于某建筑的一切,她选择走进建筑之中,在照片中排除空间的一些部分以便在另一些局部之中揭示新的特质。“我的态度是要去排除,让照片局限于一种体验,比如细节,或者黑白,这样,影像便予以你想象的空间。我希望自己的照片不要表达太多,而是能允许每个观看者通过它来创造自己的空间。”

比如,单独挂在宽阔展厅空间第一面墙右侧的那幅彼得卒姆托(PeterZumthor)的布鲁登克劳斯教堂(BruderKlausKapelle)局部照片,画面中央是泪滴形开口,光从其中倾泻下来,我们几乎立刻意识到这是仰视的角度。围绕这一光源的墙有着独特的质感,远看好似鸟的羽片,而被这光吸引着走近,却发现它更如古老树木的粗糙和厚重。事实上,教堂是这么建造的:将混凝土浇灌在架好的根来自当地森林的树干上,然后再将树干慢慢烧掉,树皮的质感便留在了这个空间中。这个开口成为小型黑暗空间中唯一的光源,比奈的影像中光与材料的质感相互映射,即便事先不知道这一建筑是教堂,我们也很容易在凝视照片时感受到神秘的召唤。

埃莱娜比奈,《彼得卒姆托,布鲁登克劳斯教堂,德国梅歇尔尼希》,,数码黑白银盐,cm。艺术家供图。致谢:安曼画廊(ammann//gallery)

“若是没有光,我们便无法欣赏空间和质感;反之,脱离了材料,我们也不可能欣赏到光。”比奈说,对她来说,光本身也是材料的一种,它可以如毯子一般包裹某个表面,也可以如镰刀那样切割空间。继续深入展厅,我们遭遇了一系列黑暗的照片,建筑表面是朴素的水泥,仅有的光从狭长、尖锐的窗中射进来,“划破”地面。这是比奈在丹尼尔里伯斯金(DanielLibeskind)设计的柏林犹太博物馆(JewishMuseum)拍摄的一系列照片,她了解到,由这些锯齿状的窗延伸出去的直线,最终总能落到柏林城市中的某处民居,在二战之前曾属于某个犹太家庭。她意识到,在这里光的作用不仅仅是一种照明,表示“在场”,它也代表着“缺席”,它刺开黑暗的空间,揭示了历史的创伤。与这些沉重的照片并置的是多宏内修道院(TheThoronetAbbey)经历过数百年的石料,阳光将窗的形状投影在古典的长廊上,石头表面粗砺的质感却让人感觉温暖,“虽然着两个建筑的类型非常不同,但是考虑到光线在穿透建筑物的过程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光线创造出的不同叙事,我还是决定将它们放在一起展示。”比奈在画册中写道,在两处建筑跨越时空的对话中,光是贯穿的元素。

“埃莱娜比奈:光影对话三十年”展览现场;供图: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摄影:蒋文毅

而在另一些比奈创造的时空对话中,阴影则成为线索,比如将勒柯布西耶(LeCorbusier)的圣玛丽拉图雷特修道院(CouventSainte-MariedelaTourette)与印度斋普尔的简塔曼塔天文台(JantarMantarObservatory)挂在同一面墙上,前者完工于年,而后者则是一组19个不同的石质肉眼天文仪器,其中包括世界上最大的石质日晷,它们拥有多年的历史。在十八世纪,印度的天文学家通过太阳投影与刻画在石头表面的标尺线条观测和计算天体的位置,但在比奈的特写镜头中,阴影在这些古老的科学仪器中呈现出诗意。相隔一小段白墙,向左我们看到四幅较小照片,拍摄的是圣玛丽拉图雷特修道院的同一个凸窗,每张照片中阳光投下的影子都有着不同的长度和方位,暗示了时间的流逝。在这里,为神圣意图建造的现代建筑似乎与古老日晷有了同样的功能,其中阴影让不可见的时间出现在空间里。

“埃莱娜比奈:光影对话三十年”展览现场;供图: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摄影:蒋文毅

“埃莱娜比奈:光影对话三十年”展览现场;供图: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摄影:蒋文毅

埃莱娜比奈,《勒柯布西耶,圣皮埃尔教堂,法国费尔米尼》,,手工黑白银盐,cm。艺术家供图。致谢:安曼画廊(ammann//gallery)

或许展厅里最令人惊讶的对话发生于扎哈哈迪德(ZahaHadid)的作品与瑞士及智利的自然风景之间。比奈坦言,对建筑或者自然风景,她的观看方式是一致的,这种方式极大地受到她最早拍摄的约翰海杜克作品奠定;彼得卒姆托则更接近她的感性,他花时间研究材料的方式与她的摄影方法十分契合;而走进扎哈哈迪德的世界,比奈则花了更久,她的建筑如此张扬而充满戏剧性,一般人很容易停留在那些反光曲线的表面。而比奈自年认识扎哈开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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