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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了/原创:安曼华
对于居住在小镇上的孩子来说,城市,充满着魅力,充满着诱惑。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我的家住在那个叫连山关的小镇。时值朝鲜战争时期,小镇上那些日伪时期留下的日式建筑,医院,也就有了许多志愿军伤兵,让这个小镇陡然热闹起来。志愿军会时常放些露天电影,让小镇上的百姓有个了解外面世界的窗口。孩子们虽然只会看看热闹,但也知道在小镇以外,有更繁华的地方叫城市。
那时父亲已经进城工作了,长我三岁的姐姐有机会跟着父亲进过城里。从她那里我知道了城市有花园,有“联营”,那里人很多。姐姐进城的经历让我羡慕,盼望着有一天,我也能进城开开眼界。
小学二年级那个寒假(应该是年初),一个寒冷的黄昏,夜幕早已降临。一辆大卡车停在我家门口,来人和邻居七手八脚把我们家不多的家当装上了卡车,我们要搬家了,搬到城里去。奶奶坐在驾驶室里,其余的人都坐在卡车上。正值一年中最寒冷的腊月,滴水成冰寒风刺骨,坐在卡车上的我们,把大棉被蒙在头上抵御严寒。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卡车终于停下来了,新家到了。
新家很小,大约有二十平米左右,还没有原来的家大。还要穿过另一家的外屋地(厨房兼过道),才能到达我家。屋子外面有一块不小的菜地,属于我们家。那时的家简单至极,只能满足最基本的生活需要,搬家容易,安顿也不麻烦。我们一家三代六口人就算在城里蜗居下来了。
进城后让我最不能适应的是那饮水,喝到嘴里是一股药味,连吃饭也能吃出那药味,难以下咽,那感觉至今在记忆中没有被删除。小镇上吃的是未经处理的地下水,而城里的水是经过药物处理的。
向往已久的城市,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被冰雪覆盖的花园没有什么可看。所谓联营就是个卖东西的商场,人很多,口袋空空在那里真的没什么意思。这个城市是个重工业基地,号称煤铁之城,空气污染严重。人口以产业工人及其家属为主,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底蕴的新兴城市。
不久,学校开学了。父亲领着我到学校报到,递上转学证。校方说,因为转来的学生太多,学校一时接纳不了,要通过考试择优录取。记下名字,通知考试时间。因为不能确定是否接收,又把转学证还给我了。
那时共和国刚刚成立不久,百废待兴,尚无户籍制度,大批农村人口涌入城市,人满为患,让这个不大的小城,住房紧张,学校紧张。
和我们前后脚搬入城里的,还有徐姓和王姓两家邻居,各有一个男孩,同为小学二年级,和我一起参加了转学考试。结果公布了,只有我一人考上了。王姓男孩回农村老家继续读二年级,徐姓男孩则留下来从一年级读起。
我上学了。那个转学证揣在兜里,不知什么时候让我弄丢了,我不敢和任何人说。突然有一天父亲下班回来,问起我转学证的事,我怯怯地说:“丢了”。父亲大怒,操起小板凳要揍我。我本能地撒腿就跑,头也没敢回消失在夜幕中。还依稀觉得父亲在后面追,依旧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稀里糊涂跑到市场里,正是下班的时候,市场里人头攒动。依旧在恐惧中,只要看到急匆匆向我这个方向走来的身影,就以为是父亲来追我,赶快隐蔽。在被动的游击战中,脑海里也想了很多。打我记事起,父亲就很少回家,还没有家暴的印象,这一次也许是在外面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拿我当出气筒了。惶恐不安地在市场里不知呆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市场里人越来越少,寒冷和饥饿一起向我袭来。我在做思想斗争,是冻死饿死在外面,还是回去迎接暴风雨的洗礼。权衡再三决定回去。
惊恐万状地蹭回家里,只见门开着,灯亮着,只有奶奶一人在家。奶奶如获至宝地看着我,问你跑哪去了,全家人都出去找你了。原来,我的出逃时间有点长,整出的动静不小,全院的邻居都撒开大网出去找我。出去寻人的人们陆陆续续失望地回来了,却惊喜地发现所寻目标已经出现在家里。让我胆战心惊的暴风雨没有出现,直接迎来了阳光灿烂。父亲不再提转学证,我躲过了一劫。这次未遂家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终生难忘。
接下来的某一天,老师问我,你的转学证交没交?我说交了。我选择了撒谎。这一关算是平安渡过了。
向往已久的城市,除了不适就是无奈,与想象相去甚远。
图片来自连山关中学网站和网络
编辑:一寸丹心
印象本溪谈老百姓感兴趣的家乡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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